我的外婆是一个和善的老婆婆,她总是在厚厚的外衣上裹一条花格子围裙,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子用于遮盖日益稀疏的银发。印象中外婆个子小小的,也有点驼背。我对她的回忆并不多,不同于很多由隔辈老人带大的孩子,我的父母早早就来到了城市打拼,我没怎么见过外婆。
外婆的出现大多在冬季,我的母亲有两个哥哥,他们会轮流把外婆接到家里照顾,我们家也有时接外婆来家里住。很小的时候,父母白天在外面工作,外婆那时候身子还硬朗,她给我做菜。我有一次和外婆闹了很大的别扭,因为我喜欢吃青菜炒金针菇,但是没有金针菇,大体是这样的事情,太久远有些记不清了。因为吵了架,外婆后来就做了有金针菇的版本给我。
现在想想,还是太小了,也不懂事。
外婆来到城市里面,方言不通,周围也没有什么玩得来的老人朋友。她就总是看电视,不然就我们俩一起玩。有一年过年,父亲买了很多年货,其中有一只鸡,迟迟没有杀,我养了起来,每天喂大米和青菜,还强迫带出去散步。我每次带鸡出去,外婆总是跟着看,说鸡要被我折腾坏了。
后来记不清是过了元宵,还是出了正月,父亲还是把鸡杀了红烧了。
他说鸡比买来的时候还瘦。我一口也没吃。
又一年,金粉世家正在热播。我和外婆一起追完了整个剧,外婆一看见刘亦菲饰演的白秀珠出场,就会跟我说这是坏女人。外婆不识字,我特别爱跟她一起看电视剧,聊剧情聊得热火朝天。
不看电视的时候,外婆总是背着手站在马路边,四处走走看看,也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过年的时候,在父母的百般推辞下,外婆还是会偷偷给我压岁钱。我的外公很年轻的时候参加新四军失去了一条腿,听说新中国成立后三次坐火车去北京找首长,虽然最后一次找到了,回来没多久就去世了。所以外婆一直在乡下领着普通的津贴,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攒到这些压岁钱。
我渐渐长大,外婆就不怎么来城里住了,据说是身体不好,不太好到处跑。
我很少过年回父母乡下的老家,回乡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。均摊到母亲这头,就更是只有一两次回去见到外婆了。主要是我回去了,谁也不认识,什么都不懂,真的很想回自己家。
现在想起来,外婆来我们家的时候也许是一样的感觉吧。
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是在南京小舅舅家。小舅舅把外婆接到南京住,我去日本读书前过年去了一次他家。外婆和印象中完全不一样,她缩得好小好小,比我还矮,眼睛愈发的浑浊。皮肤也褶皱得更厉害了。我记得小时候她常常伸出皱巴巴的手背,放在阳光下和我对比,然后用手掌搓一搓手背,咧嘴对我笑,那时候她的眼睛亮亮的。
外婆把我带到她的小房间,坚持要给我偷偷塞压岁钱。我跟母亲说了,她说收了吧,没事。
外婆是2021年平安夜前走的,那时我刚到美国没几个月,一直联系不上母亲,后来才得知的。
前两天读到汪曾祺写的《我的母亲》,虽然我不是作家,但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。如果我不写下来,我的外婆就好像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。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问她更多的事情,以至于她的姓名也未曾得知。
小时候是不是大家都气过老人。
刚读到标题就联想到马上又要清明了,家里又要纷纷踏青探视了,写一篇悼文也挺必要的。
你外公叫啥名字?说不定有缘。
现在普通人也算有机会记录了,不过经过时间的陶冶,还剩多少就完全不知道了
我在离家念书之前,经常可以见到外婆
小学时期前的暑假会经常在舅舅家过,和哥哥姐姐们一起,住的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房子,院子中姐姐们喊奶奶的时候,隔壁领居家的八哥还会跟着我们喊。
外婆就负责洗衣做饭的照顾我们。
外婆是我零花钱最多的,小时候是1毛2毛,后来5毛一块的。
再后来她因为白内障失明了,每次去看她。她问的最多的就是几点了,那几年对她而言,时间就像一个空洞。
而我的外婆是在13年去世的。
他说鸡比买来的时候还瘦。我一口也没吃。
有点想哭了。我也不知道我的外婆、外公、爷爷、奶奶的名字。接触的太少。